历来词史之视明词,往往如铁道线上的三四等小站,直接跨越。没有《全明词》的编纂,我恐怕也不会那么快注意到明词。2005年在桂林购得这套书,翻阅一过,觉得看惯宋词的眼睛可以不喜欢明词,却不能漠视其存在,更无由遮掩其光华。我欲以明词为研究对象,恩师王兆鹏先生当即同意我的设想,并殷切嘱我细读文本,找准研究方向。可是方向在哪里?我不断在不同的选题间徘徊,觉得什么都好写,什么都想写。有段时间,更沉迷于翻书专找明代佚词,让先生颇为担心,于是点拨我以文学传播学的视角考察明词。在我,似乎有了方向。未几,我带着开题报告去拜见先生。先生看后,面色凝重,却并不批评我,从容为我诊断症结,说:“你这是推了一堆砖头来告诉我说这个就是房子。你要建房,不能只有砖块啊,你的设计图纸在哪里啊?没有规划设计,怎么建房?论文也要先有规划、布局啊!”说罢,又检出几册书,要我仔细阅读。论文写写停停,主体部分是在珞珈山完成的。老师邺架上琳琅的藏书,尽我取用。写作稍有不顺,就跑去烦扰先生;论文略有进展,就率尔呈给先生。先生总为我指示津梁,衡估优劣,或鼓励,或鞭策。先生总说,一部博士论文要开辟一个新的领域,要写成一种研究新范式。我离这个要求差得太远!
对先生的认识是一个从建构到重新建构的过程。考博以前认识的王老师,全从先生文章中得来,总以为先生为人不苟言笑,认真严谨。跟老师接触后,发现先生的确认真严谨,但更令人如沐春风。先生教我们学问,更教我们做人。对兆鹏师的道德文章,我仰止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师母孙玉老师对我们关照有加,每回见孙老师,总是轻松又愉快。2009年夏天在吉隆坡,当地有老师说我们“有个好师母!”我心中笑说:“那敢情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