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第一声长庚应伴残月——绥远将军衙署寻长庚遗迹
1914年11月6日天津《大公报》载伊犁将军长庚的讣告,说袁世凯曾请他出山,再当边省将军,他拒绝;又说他“不以病死,老成凋谢,言次喟然者再。”讣告不知出自谁手,竟然连感慨一并写上了。
第二声无情对面是山河——向内蒙阿拉善亲王府途中
没落皇族,就是张爱玲说的:华丽的袍上爬满了虱子,招牌大,内里空。岂止是空?简直就是腐朽。出生在这样的家里,我以为,注定了一生悲凉。
第三声我的阿拉善——在阿拉善亲王府
两扇厚厚的大红门虚掩着,左边八十一颗门钉,右边也八十一颗,黄铜的。1901年,端王载漪被“发往新疆,永远监禁”,他违旨到了这儿,投奔阿拉善旗第八位札萨克亲王——他的大舅子多罗特色楞。两年后,载漪的孙儿、我的外祖父毓运在此出生。由此,我生命中挚爱的两个人,毓运跟诵琴。开始慢慢铸就他们的姻缘。
第四声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在南寺寻仓央嘉措
圆寂的达赖喇嘛,灵塔都在布达拉宫,唯独一个人的不在——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他的灵塔在阿拉善左旗的广宗寺,人称南寺。我来这儿,为了寻他——那个看似放荡不羁,遗世独立,其实最渴望被祝福的灵魂。
第五声爱莲说——在中卫
上世纪40年代的中国,男人可以妻妾成群,女人似还要为贞洁“守身如玉”。我姥姥赵诵琴呢?她想离婚!用她自己的话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离婚不成,自杀未遂,活着受罪,空门太苦,不如一死了之,诵琴生来就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第六声九曲安澜——在兰州黄河铁桥再想故人
端王载漪痛不欲生,要扶灵回京,安葬长子溥馔。十七岁的毓运骑马跟在爷爷车旁,寸步不离。爷爷是罪臣,爹又死得蹊跷。生活刚刚开始,已经在他面前呈现出无尽的凄怆和苍凉。他看见黄河了吗?那奔腾咆哮,九曲蜿蜒,世界上含沙量最大的河,就像他即将开始的人生——颠沛流离,曲折顿挫,泥沙俱下!
第七声忆王孙——在张掖
端王不是喜欢他的儿孙个个是大丈夫吗?这就来了一位。我觉得我姥爷毓运一辈子干得最漂亮的事,就是他十八岁那年,带着娘跟六个同父异母的弟妹,趁黑夜从张掖的端王府胜利出逃。
第八声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到伊犁再寻长庚
庾信的《哀江南赋》于长庚的晚境很贴切。要是没有那片青春的麦田和热情的马义良,可能我会更容易沉浸到庾信的意境里,想象晚年长庚的心情。往事不堪回首,再不堪,还是挡不住今生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