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弗洛里斯·叔本华,生于自由之城但泽的一户商人家,属于但泽的名门望族,海因里希崇尚自由和共和,读了许多卢梭和伏尔泰的书,并且还长期订阅《泰晤士报》,是个不服强权的人。他40多岁时才取了年轻的约翰娜为妻,他的妻子比他小20岁,是个中产家庭的孩子。他们之间的婚姻似乎没有多少爱情的成分,约翰娜十分尊重海因里希,知道他是城内有影响的人物,她起初也对他抱有某种程度的爱意,但就如她自己所说的:“最初的爱恋中生出的是柔弱的花朵”,这花朵很轻易就陷入了凋零的状态,她对于丈夫的感情剩下的可能仅仅是迫于的服从。
海因里希如此向往英国生活,以至于本打算让叔本华出生于英国,可是当年轻的妻子留恋于社交生活后,他再也无法淡定,在妻子身怀六甲的时候宁肯多花些钱也要回到德国去待产。这使得约翰娜对他的怨恨又加深了,她不理解这个男子是因何焦虑,但显而易见这焦虑的源头就是她本人。
叔本华降生后,海因里希很少陪年轻的妻子,将她安置于但泽附近的乡村别墅中,周末才去看望这对母子,对此约翰娜是不满的,这种不满转嫁于小亚瑟,使得幼小的亚瑟没有感受到丝毫母爱。作为生意人,海因里希当然希望叔本华子承父业,他为亚瑟设计了一条人生道路:读商科学校,当学徒,成为生意人。他起初并没有考虑亚瑟的意愿,将年幼的孩子置于法国,又将其安排到商业的私立学校中,他做事情十分自信,并且饱读诗书,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叔本华很尊重父亲,虽然他并不认同父亲为自己选择的道路。
亚瑟不喜欢在商科学校读书,他多次跟海因里希抱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海因里希非常巧妙地让儿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要么转到文科学校,要么跟着父母一同去游历欧洲,回来到商铺去当学徒。15岁的少年很少会作出第一种选择,这一切其实都在海因里希的掌握之中。当儿子结束了两年的欧洲之旅后,乖乖地回到了但泽当学徒,而后又来到了汉堡继续学徒生涯,但此时海因里希却逐渐远离了商界。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偶尔会有失忆的状态,并且在1804年的冬天得了黄疸病,此时的海因里希再也不复往日的雄心壮志,他的身体日渐衰老,所有见过的人都惊叹于他的状态如此之差,他整日只能坐在靠椅中,服侍他的只是仆人,他的妻子没有空搭理这个老家伙,这让他的心情越来越差。欧洲大陆的封锁政策让海因里希的生意也陷入了困境,在内忧外患之下,他终于崩溃了,1805年4月20日,人们在叔本华家的仓库后的运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是从仓库房顶坠落的,人们怀疑他是自杀的,因为他在那个时刻是不应该出现在仓库的。
海因里希的死对于妻子约翰娜来说是一种解脱,其实对于叔本华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但他自己并不承认这一点,父亲的死对于他来说是悲痛的,他宁愿忤逆自己的意愿,也不愿意反抗父亲的意志,他认为即便父亲死了,也有责任继续下去自己的学徒生活,尽管这生活早晚会把他逼疯。老海因里希虽然过世了,但他仍然发挥着自己的影响力,他的死成为了母子关系恶化的导火索,叔本华把父亲的死归咎于母亲,这使他对于婚姻和女人有深深的厌恶之情,他评价自己母亲的行为时这样写道:“我知道女人是什么。他们把婚姻当做为自己提供吃穿的补给站。我的父亲久病不愈,十分可怜,整日坐在病椅上无法起身。他被独自撇在一边,身边连一个能恪尽职守照顾他的老仆人都没有。当母亲举办沙龙时,父亲却沉浸在孤独之中;当母亲欢愉享乐之时,父亲却痛苦不堪。这就是女人的爱。”
作为父亲,海因里希对于叔本华有着很高的期待,他完全是一位受到尊敬的父亲,虽然他一直让儿子陷入矛盾之中,他赠与叔本华一本克劳荻乌斯的书——《写给我的儿子》,这本书一直被叔本华珍视,他认为这书中体现的是父亲的遗志,这本书也对叔本华的价值观有很重要的影响,当他深陷学徒的无聊生活时,这本书慰藉了他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