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文学经典丛书·精选本(中篇小说卷一)9787521221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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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时间:
20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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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帧:
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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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本:
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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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21221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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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时间:
20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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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
¥60.00
品相
全新
上书时间2024-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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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主编简介:孟繁华北京大学文学博士、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所长,北京文艺批评家协会原主席、中国文艺批评家协会顾问、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监事长、辽宁作协副主席、《文学评论》编委等。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当代文学研究室主任等。
??著有《众神狂欢》《1978:激情岁月》《梦幻与宿命》《传媒与文化领导权》《游牧的文学时代》《坚韧的叙事》《文学革命终结之后》《新世纪文学论稿》《文学的草场与星空》《我们的思想、情感和艺术》等三十余部作品以及《孟繁华文集》十卷。主编文学书籍百余种,在《中国社会科学》《文学评论》《文艺研究》等国内外重要刊物发表论文五百余篇,部分著作被译为英、法、日、韩、越南文等。曾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文学理论评论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批评家奖、《十月》特别奖、丁玲文学奖,多次获中国社会科学院优秀理论成果奖、中国文联优秀理论批评奖等。
目录
柳堡的故事 石 言 1
洼地上的“战役” 路 翎 29
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 王 蒙 65
铁木前传 孙 犁 96
乔厂长上任记 蒋子龙 145
西线轶事 徐怀中 182
人到中年 谌 容 221
晚霞消失的时候 礼 平 290
内容摘要
《新中国文学经典丛书? 精选本中篇小说(卷一)》为了展示新中国文学的巨大成就,进一步树立文化自信和文学自信,作家出版社特别推出了这套具有一定规模的“新中国文学经典丛书·精选本”。丛书共计12卷,包含小说(中短篇)、诗歌、散文、报告文学、戏剧五个文学门类,其中短篇小说2卷、中篇小说6卷、散文1卷、报告文学1卷、戏剧1卷、诗歌1卷。在时间上,所选均是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后所发表或出版的优秀文学作品。
《新中国文学经典丛书? 精选本中篇小说(卷一)》著名评论家孟繁华担任主编。在作品篇目上,专家论证委员会从文学性、思想性、时代性等多方面进行综合考察评审,最终选取了各个时期、各个体裁最具代表性的作家作品。是一部特殊形态的中国当代文学史,代表了新中国文学所取得的不凡成就。
精彩内容
柳堡的故事石言/文一
四班长向我汇报他班里的工作。汇报完了,他面色忧愁,望着我慢吞吞地说:“指导员,我们那个副班长思想有点不大正确哩!……可能性,他企图腐化,跟我们班驻地的那个姑娘。”我不由得小吃一惊说:“喔?这小鬼!”我一向把四班副当小鬼看待的。我看着他长大起来。“成分统计表”上有一种出身叫“革命士兵”:十六岁以前参军,没有在社会上干过任何职业的。四班副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九四一年,他从晚娘的拳头底下偷跑来参军的时候,才十五岁,同志们瞧见了都笑:“哈!一个大兵!好大个子!”我当时在这个连里当文化教员,他的名字叫李进,便是我替他改的,那时他总是满身灰尘,滚圆红脸,背着根小马拐子。人小心不小,他逞强好胜,越说他小他越装大,他的小马枪照样能叫二黄下跪交枪,他的手榴弹也能扔三十多米远,把鬼子打翻到河里。……现在,尽管他已经长得跟我差不多高,尽管他唱起歌来喉咙已经有点沙,我总认定他是小鬼。所以四班长这么一说,真出乎我意外。但再一想:今年……一九四四!他十八岁了哩!也难怪。
我这些想头,只不过喊一个“向右看齐,向前看!”的时间,便闪过了。四班长又说:“我们部队刚一到,那姑娘便不住在家里了。过了几天又回来了。估计情况是她家爹爹叫她‘打埋伏’到亲戚家去,避避我们的,后来看我们不错又拉回来啦!……年纪很轻,看样子跟副班长差不多!”他轻悠悠地笑了笑。
我想起来了!四班长住的那家只有前后两个草屋子,前屋门向北,后屋门向南,两个屋子门对门,只隔几步天井,是户穷苦人家。宿营房子就是我分配的。那天我是看见有个小姑娘,是相当漂亮。我虽然是指导员,看到好看的女人也会注意一下的。而且我当时还想过:四班住在里头不要出纰漏,但也没有牵连到李进头上去。后来想想腐化的事情在我们部队里毕竟太少,何必多疑,也就忘记了,我好糊涂!
这就是我指导员的麻烦事情来了。我问:“有没有真腐化呢?”四班长说:“看样子还不会,发展下去就难说。……本来我也没有注意,只不过看到李进这两天的装扮,就像要出去表演秧歌舞似的……”喔!我又想到了。前天,李进和一些人挨在我身边读报,我闻到有一股香气,正想查问,营部又派通信员来催我开总结会去了,这几天真忙。不过爱漂亮也不一定就企图腐化啥!我问:“就这样吗?”四班长很犯愁地说:“哪里?给马小宝撞破了!星期一上午,我们不都出去打野外吗?副班长说肚子痛,我叫他在家里睡睡吧。后来不是练习攻碉堡叫回去拿木头手榴弹吗?我们班是马小宝回去的,他莽莽撞撞一家伙奔进南屋里,却看见:我们副班长还躺在铺上,那个姑娘坐在他旁边,一看到马小宝冲进去,那姑娘唰地站起来,两个人面孔都涨得像红柿子。马小宝跟李进一贯顶要好,站在那里倒呆了。那姑娘一低头溜出去,李进看样子心定了些,对马小宝连连摇手说:‘不要讲,不要讲。’马小宝开他玩笑问:‘你吃到了吗?’李进说:‘瞎讲!没有这个道理,你不要广播!’马小宝答应不广播,不过他汇报给了我。”我问:“那姑娘家里发觉没有呢?”我很担心影响问题,这里是新区,游击区,群众对我们新四军不算了解的。四班长倒放心地说:“不会发觉,那天她家那个老爹爹一早出外给粮户家浇场去了,不在家。她妈妈是个半聋子,又有点什么鬼病,一天到晚躺在房里哼哼唧唧的,剩下个十一二岁的小弟弟,正跟我们一块儿打野外呢!”我又问:“那么班里其他同志也都不知道喽?”四班长说:“才怪,不知怎么搞的,到昨天全都知道了,昨天晚上便扯起这个乱淡来。”“他们反映怎样呢?”四班长想了想说:“反映?反映倒没有什么,大家多半是说着有趣的,也知道他不曾腐化。总是说人长得漂亮到底好,像我们副班长多得力。不过这么一来,副班长今后讲话的威信方面是有点成问题。平时顶抬杠的何金标,这会儿二话不说,光是笑笑。”我问:“那么李进他怎么样?”四班长说:“他还蒙在鼓里呢!大家知道他顶爱面子,没有当面揭穿。不过从星期一到现在,唉!五天啦,我有心注意着,李进他们两个,姿势的确有点两样。”我问怎么个两样法。四班长笑起来说:“就是跟平常不同罢喽,我也装不来这眉眼。”我知道,四班长是个“老好人”,讲话怪有趣,人却顶忠实。我说:“那么你这个班长的意见怎样处理好呢?”他说:“我想,最好你找他谈一谈,还有……”他忽然犹豫起来,试探着说:“我们四班跟连部调一调房好不好?”我完全体会他的意思,李进是他班里的战士提升当班副的,四班长疼爱他的副班长,就像父亲疼儿子一样。他内心一定在同情这个十八岁的青年。他舍不得熊他,而且李进个性强,不容易转弯,他没有办法了。我便说:“我先找他谈吧!调房子的问题要跟连长商讨。”四班长临走,微微地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要都是老百姓,倒是很好的一对呢!”我就去找李进。
李进确实有些花花绿绿。这几天我忙着开会总结五个月的政治工作,跟战士个别谈得很少,上课、点名,副班长总是在并列纵队的后面,我没有专心去看他。哎!他确实是变得格外漂亮了!
我一眼从他头上看到脚上:他戴着顶士林布天蓝色的军帽,不消说是自己找洋机“踏”的,新发的铜青色军装又挺又干净;皮子弹带的纽子底下衬着红绸子,还束上条黄铜头闪亮的鬼子皮带挂着刺刀;腿上是他在夏家渡战斗缴到的鬼子黄呢绑腿,用什么蓝色染过了,成了墨绿色,打得滚圆挺直;脚上穿着自己做的两截头鞋子,白色的,用天蓝布镶着皮鞋式的边……我走近时,闻到一些香气,据说营部有一个通信员打仗捡来一瓶什么“滴滴娇”,保存着,李进必然也是这样走这条路线搞来的。我顿时火冒心头,我最见不得“屁精”!
李进发觉我在研究他,不免心虚,笑眯眯地叫了声指导员。我说:“来!我跟你谈谈!”我们沿着小河边的柳树行便步走起来。
走进一棵大柳树的荫下,我转身停步,一手撑住树干,劈面问:“李进!你近来在动什么脑筋?”我知道,这小鬼非常机灵,明人不必细说,果然,他连头颈都通红了,低下头一阵子,可又忽地抬起头来,黑眼珠射出顽皮的光,照旧活泼胆壮,他旁若无人地说:“我晓得秘密暴露了,排副上午看到我,点点头说:‘你要犯错误了,你要!’指导员,我并没有犯错误!”我两眼盯着他,说:“那么你为什么打扮成这副屁精架子,花花绿绿不害羞?”他好像浑身钻进了大麦芒,低下头说:“我承认,思想不正确。”“你有没有跟那姑娘腐化呢?”“没有!”我虽然已有九分相信,还得追问一句:“坦白一点讲,有没有?”他摊开手说:“真的没有!指导员,我对你还会说假话吗?没有就是没有!”我索性在树根旁坐下来,拍拍青草叫他也坐下。我说:“那天你假装肚子痛的事情,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他闭起眼睛咬咬嘴唇,看来在组织他的发言。这小家伙向来伶牙俐齿,喜欢把话说得很周到的。一会儿,他开始了:“我倒真是有点肚子痛,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是赖在屋里,我自然是想找她讲几句话。我躺在那里,想空头心思,想怎样同她攀谈呢?我还在订计划,她倒先来了,端了碗开水,放在我旁边小桌上,叫我喝。”“她就坐在你旁边?”“不!她起先还站着的,她问我我们部队里有没有医官,生病为啥不叫医官看看。我本想说我肚子痛是假的,是想你。我倒偏偏说不出口,也不懂我为什么反倒假正经起来,客气得很,我说一点点肚子痛不要紧,歇一歇会好的。她说怕受凉了,喝点开水吧,拿起碗要来喂我,我一慌一抢,把开水泼了一桌子……”我忽然闪起个念头,是女特务吗?
“她还要去打开水,我就拉住她,我说肚子痛好了,我们谈谈心吧。她才抹干桌子坐下来,我们一下子心慌得要命,不晓得说啥好。后来我问她年纪、家里情形。她也问问我家里的事情,她说她不高兴待在家里,随便到什么地方去都可以。她又问部队的事情,问跑路多不多?打仗怕不怕人?是不是一不好就要杀头?问我们有女兵吗?那批女兵怎么过日子?”我问:“她有没有问我们番号,问我们人数、武器、弹药这些话?”“没有。”“后来呢?”“后来马小宝这狗操的就来了!”我想了想,考虑他话的真实性。他倒问:“马小宝汇报了班长吧?”我呣了一下。李进说:“我晓得他总要汇报的,他是党员!”口声里并没埋怨的意思,却有一种“无所谓”的调子。我不满意了,我说:“你难道不是党员吗?同志!”我就把腐化是破坏群众纪律最严重的道理说给他听,这是很大的错误,军纪党纪都不容许。他却说:“我不是想腐化,随便腐化当然犯错误。谈恋爱不作兴?‘小兵癞子’就不作兴谈恋爱?”“谈恋爱”这三个字他说得有些生硬,我知道他是学来的。
我觉得有点好笑,我说:“你这是算在谈恋爱,不算腐化喽!”他说:“当然!我是真的要她,正式的,我不会三心二意!”呵!“小兵癞子”,他真的要她!他在转什么念头呢?他倒长期打算了?是的,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梦想,特别是“和平以后怎样怎样”的梦想,有的想回家种田抱儿子,有的想回去找伪乡长报仇。那么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呢?我说:“你是新四军,她是老百姓,你怎么要她呢?休想!”他脸一红说:“你们上级不是说‘今年打垮希特勒,明年打垮日本’吗?”我明白了,我说:“你倒想先搞好关系,等抗战胜利了跟她结婚吗?”他闷住头说:“你猜到就算了!”但接着又天真地说:“上级要我仍旧在军队里,我就请假一趟,把她接回去。上级分配我到家里地方上去工作,我可以一面种田一面工作。她说她什么都会做:车水、薅草、做衣服……就是耕田不会。”这个孩子气的“胜利梦”倒真美满,我说:“你已经跟她讲定当了吗?”他说:“没有,讲了也作不来数的,保不定哪一仗我吃颗花生米‘报销’了呢?害她?”我想,他的“部署”是确有根据的。去年春天,我们住在通东(即南通东边),离他家乡不远,他父亲来了两三次,说他晚娘已经死掉了,叫他回去吧!他是大儿子,他家乡已经减了租,生活好多了,回家是吃得开的。但是不行,军队的纪律不容许!
不能批准这个恋爱的“计划”。我向他说明:老百姓还有封建头脑,特别是新区,要反对我们的,曹老头第一个会跳起来。同时,一个人这样,部队里个个人都可以这样,那还成什么军队?
他内心斗争了,啪嗒啪嗒地把子弹带子的揿钮又开又关。我又告诉他,他这种行为首先就损害了自己的威信,班里全知道他的事了!
他震了一震,抬起头来说:“噢!这么说他们是看到了!”我问看到什么,他说:“前天晚上,我带哨回来,我们班里三个人也下哨了。我在前面走,走到家门口,看见二妹子在外面等着。”“噢!她叫二妹子,她等在屋子后面呢!拦上来要同我讲话,我拼命摇手,何金标他们就在后面跟着哩!我回头张望,没有看见他们,我想还好,推她进了屋子,天晓得怎么搞的被他们找到目标。”我问:“她没有跟你说话?”他说:“没有,没有来得及。”我说:“你知道她要说什么呢?”他说:“我怎么晓得?”停了一下,他对自己说:“哼!何金标一定要说我鬼话了……好!由他说去!”我说:“怎么能由他说去呢?你‘横竖横’了?决心违反纪律了?”他想了想说:“我坦白讲,指导员,你的话我哪有不相信。在你面前我也想:丢开算账,拖泥带水什么?不过我一回去,一看见她,思想就霍落地变了,自己也做不来主。你不晓得,她这两天老是望着我,眼睛水光滟滟的,像要哭,我住在她家里,真是不安心!”这小伙子的心是被人家占领去了,这样搞下去,要他不犯错误真不保险,我于是决心调房子,虽然这是下策。我说:“给你们四班调一个家里住住吧?”他很爽快地回答:“好!”唉!他是会下决心的,这大孩子!
二我和连长、副连长讨论了一番,决定住到四班家里去。
这时是一九四四年五月,部队打了车桥战役,淮宝地区的局面打开了,便深入这新区来整训新兵。刚开辟的地方,政府人员还没有来到,群运“双减”当然谈不到。我们住的庄子离伪军据点蒋桥只十五里,特务活动是准定有的。我找马小宝谈过,他说:“本来我真想不汇报,后来看他们两个还是继续在‘通无线电’,我想小团体观念到底要不得,万一那女的是特工呢!”不过我们连住的小柳堡,是个穷庄,大都是佃户,不少帮工的,特工的可能性不大。
星期日上午我们忙了半天,跟四班调房,那家的老头子听说连长要来住,慌了手脚。我看了房子:北屋是他家正屋,虽有锅灶,却没烟囱,一烧饭就不能办公,南屋虽然破些,收拾一下还行,老头子和小男孩本是睡在南屋房里的。我同他商议,要他们一家住北屋,南屋腾给我们住,老头子连连点头,小男孩非常起劲地把破被、破衣服搬到北屋去。连长、副连长住房里,我和通信员们住外间。一直到摊开铺,挂好皮包,也没看见二妹子。司号员在外面吹开饭号了,大家都去集合场吃饭了,我还在找皮带,结果是通信员搬错了放在连长床上了。我走进内房里找了出来,却看到二妹子站在北屋门口,正向我们南屋望着发呆,她看到我,一转身进房去了。
我看清楚了,她有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长得很俊俏,身体也健康,不过脸色阴凄凄的,像死了什么人。她穿一件灰色短衫,好像是柳条花的,但旧了,补得不少,而且太小了一点。她转身的时候,她那乌黑的辫子甩了个小半圈。我想:她哪里会是特务?我放心吃饭去了。
后来我找老头子扯扯乱淡,我了解他姓曹,今年四十五,看来却像五十挂零了,满面风霜皱纹,身上补补挂挂的。他大女儿嫁了,小男孩叫小猪,十一岁。他种了大柳堡汪老掌柜家三亩多田,还给老掌柜帮帮零工。他对我又恭敬又害怕,好似很不愿意我问他的家底,更不愿意我问他田地的问题,只是唉声叹气,我知道这是他怕事,减租减息的风声早从东南天吹过来了!
那么拉倒!我们部队几年来难得大练兵,这次任务很重要,发动群众这下子不是我们的事,不像特工就算。李进也在小组会上检讨过了。我想这件拖拖拉拉的事,总算告一段落。
我跟小猪却渐渐混熟了。这小孩活像他姐姐。到底是新区儿童,开始还畏畏缩缩的。有天我独自在家整理材料,发现他在门口侦察我,我对他咧咧嘴,他笑了说:“你是指导员吧?”“是啊!”“你最好!”我凭空受了表扬,倒奇怪了,我问:“我怎么算最好?”他头一歪说:“李班副告诉我的。”又一天,我胃痛老毛病发了,正躺在连长床上休息,后来好些。小猪来了,站在我身边好一会儿没动静,我正想问,他开口了:“指导员,你们住在这里还走不走呢?”我感到侮辱。一定是这个老头子在嫌我们了,望我们走。我大声地说:“不走!不走了!老住你这块儿!”小猪脸上没有表示什么,他想走了,准是有人叫他来问的吧!我慌忙叫:“喂喂喂!我们要走的!哪一天走我也知道,就是不给你讲!”“给我讲,给我讲!”他着急,我欢喜,我说:“你先告诉我谁叫你来问的,我再告诉你哪一天走。”他说:“不,你先讲哪天走,我再告诉你谁问的。”这小鬼的头好滑!不过到底是孩子,至少已经暴露了他是奉命而来的。我决定改变部署打迂回:“哼!你不讲我也能猜到是谁问的!”“你猜不到!”“我猜得到!”“你非猜不到!”“我非猜得到!我猜到了怎么办呢?”“你猜不到怎么办呢?”我拿起桌上的米突尺,对我左手心扇扇,说:“我给你打十下手板子。我要猜到了呢?你给我打十下吧?”他望望我的尺又望望他的小手心,他动摇了,我连忙挽回危局说:“不打你,就刮你十个小鼻子吧,轻轻地。”他笑了,说:“你要猜不到,你就给我刮十个大鼻子吧。”我说:“好!我猜啦!”“你猜!”“是你爹爹叫你来问……”我话音未落,小猪哈哈大笑起来,跳着叫:“十个鼻子,刮!十个鼻子!”我假装狼狈不堪,说:“那是谁叫你来问的?”“我二姐!她还叫我问你……”他突然缩住舌头咽口唾沫。我马上追击:“还问什么呢?”他恢复了活泼,伸手过来说:“不问不问!十个鼻子!”我把脸伸过去,但用手掌护住,我说:“讲!你讲了我就给你刮。”他宣布了:“她要我问,你们新四军娶亲不娶亲?……她想想又叫不要问了。”包围战胜利结束,我赔了十个鼻子,便一本正经地向他解释:“我们要走的,哪天走不知道,上头一有命令就得走。讨老婆这会儿是不行的,要打走鬼子以后再说。”小猪忽然问:“你们打鬼子二黄吗?”我说:“打!怎么能不打?车家桥就是我们打的!……你说鬼子二黄好不好?”小猪突地皱起鼻子,摇摇头,反身就跑出去。我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我恨呢!”我一阵激动,急忙起来工作了。
当天晚上出了一件事情:我身体不好,睡觉像猫一样容易惊醒。仿佛近半夜,我给一阵吵声搅醒了,那是从北屋房里透出来的。我听:曹老头咕噜咕噜地骂,又大声喝起来,而且还像在打什么。忽地又听见女孩子的哭声,不敢哭响,声音可非常凄惨。我周身火烧起来,正翻起半个身子,恰巧看见老头子从北屋扑奔出来,跑到屋外场上。接着,我竟听见一阵呜呜的号哭,像狗哭一般,这是老头子!
父女俩的哭声,老太婆的哼哼,忽高忽低的好长时间,我脑海里浪头起落:什么鬼事情呀!这样惊天动地的?难道李进已经闯下祸发觉了吗?……不可能的!李进小鬼在我面前从来不说谎的,什么内心话都肯翻出来!……那么又是什么呢?……我的结论是空想无用,以后再调查吧,我睡着了。
第二天老头子出门了,据小猪说是掌柜家叫去到远处收麦子了。是的,麦子熟了,团部已来了指示,叫帮助群众割麦子。吃过中饭,全连都在野外帮穷户割麦子。连部帮的就是曹家,二妹子和小猪领着我们,我们才仔仔细细地看见了她。她今天换了件天蓝色的短衫,还相当新。头发乌亮亮的,前刘海在风里飘飘,太阳光下,金黄的麦田,衬着她绯红的脸,的确很招惹人。不过眼睛有点红肿,那是昨晚哭多了的缘故。
四班割麦的田地恰巧在我们旁边,我注意着李进,李进却远远避开我们,头也不抬地闷割。二妹子倒似乎常在偷偷地向李进望,不过也许是我错了。
晚饭后照例做游戏,我加入战士一起做“捉汉奸”,也怪,今天李进特别来劲,一连抢做了几次民兵,挤着眼睛巧笑着,在我们身上摸来摸去。我看到他的呢子绑腿已经打在里面了,香气也没有。不过,他今天和往常恰好相反,仿佛耳朵和手脚都不灵活了,老是捉不到“汉奸”,老是罚唱歌。
哪知道就在这天的夜里问题明朗了。一点钟光景,我到各班去查铺,防止他们露天睡觉受寒。到四班,好几个铺空着,他们放哨去了。我走了一遍回来,脱衣睡下。过一会儿听见两个人噼里啪啦走来,那一定是五班副老郑和四班副李进来交哨了。我在这连里工作挺长时间了,晚上走营部开会回来,我们连的哨兵老远叫“哪一个?口令?”我总能听得出是谁的声音。几个班排干部,哪个脚步声都辨得清的。我从眼缝里瞧,果然是他们,在看香交哨。那时我们都用香盘来记放哨钟点。两支香一班哨。五班副很快走了。李进却轻轻地向我走来,他那两截头鞋子是新的,底硬,虽然他蹑手蹑脚,还免不了有些声响。我便装睡觉,还微微打呼。一会儿,又听他走到门口,我一眯眼,见他站在门槛上,靠着门框,外面月光明亮,他托着头,咬着指甲,像在想什么严重事情。后来,他走出门,咳嗽了几声,走了。我闭起了眼睛正式睡觉。
好一会儿我睡不着,燥热得很,我想:起来到外面凉爽一下吧,便披衣出门,走到屋角上……我急忙缩回身,我看见李进、二妹子面对面站在场心里呢!
我本想大声责问。但是看他们的神态显然很规矩,我想:还是看明了究竟再说吧。这时皓月当空,如同银片,我分明看见李进简直是虎起了面孔的,他们是在谈话,但是距离二十多米远,我听不清,正好一阵风吹来了,我听到二妹子在哭,她的肩头也动个不住。李进伸出手来,想扶住她,但好像又不敢。忽然二妹子一把抓住李进,拉住了枪皮带,把头也枕在臂弯里哭了。李进却像不知道怎样才好,呆在那里。我想:该我出去给他们当面解决问题了,便急忙套上衣服。正待出去,只见二妹子已面向屋子走来了,我避进南屋,由她回到了北屋,我便赶出去找李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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