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深,民大学历史学院副教授,民大学青年杰出学者,美国堪萨斯大学美国史博士。在美国匹兹堡大学城市环境史书系出版学术专著:the city natural:garden andforet magazine and the rie of americanenvironmentalim;译著:帝国之河:水、干旱与美国西部的成长。在environmenta/hitory、世界历史等刊物发表中英文三十余篇;译文多篇。在国际学术会议宣讲二十余次,受邀在欧美等国做主题发言、学术演讲若干,德国蕾切尔卡森中心学者,并担任美国environmental hitory杂志、英国routledge出版社环境人文系列编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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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在自然中重写城市的历史 从1833年到1836年,美国哈德逊河画派鼻祖托马斯科尔(thoma cole)专注于完成大型组画——帝国之进程。幅,天空荫翳、林密山险,科尔名之为野蛮(avage tate);第二幅,阿卡狄亚或牧歌(the arcadian or patoral tate),春初升,碧草茵茵;在第三幅中,夏阳绚烂,广厦辉煌,被称为帝国之巅(the conummation of empire);移至第四幅,秋意肃杀,硝烟四起,以毁灭(detruction)为名;后一幅,冬月凄风,断壁残垣,是为荒凉(deolation)。从英国移民美国,科尔同大部分早期移民一般,向往着新大陆的盎然生机,希冀摆脱旧大陆城市的烟尘、疾病与衰败的道德。他定居纽约州,却并非当时已然渐趋膨胀的纽约市,而是上州的卡茨基尔;直至近两个世纪后的,彼间依然极似他在组画阿卡狄亚所绘,芳草落英,良田美池,一派田园风光。在他看来,这样的中间是文明为烂漫、新鲜,也是同自然为和谐亲密的时期;而在帝国之巅的城市中,土地为砖瓦所覆盖,山峦为高楼所荫蔽,繁华之下涌动的是腐败、焦虑与暴力,文明走向衰落。 一、城市与自然:无法断裂的联系 城市,在看来似乎无处不在,极为普通,然而在人类历史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它却并非大多数人的栖止之地。那时,人类的家园是农田一侧的黄土高坡上掘出的间间窑洞,或者是游牧民族在他们采集狩猎的土地上开辟的条条小径。有时,它是筚路蓝缕后开垦出的一块随同季节变换的庄稼地,有时它是一个小小的村庄,几户砖房,同彼岸的另一片村庄长期隔绝,互闻鸡犬之声,却鲜少往来。城市是存在的,但是它存在于距离绝大部分人的常生活太过遥远的地方。 1纪是人类历个属于城市的时代。突然之间,汹涌的人潮从乡村涌入城市,在那里寻求新的生存空间与生活方式。当20世纪到来之际,大部分发达的城市人已远远超出乡村人,而城市人的绝大部分则居住在大都市当中。在21世纪的,现代的种种发明将更多的人从躬耕田亩中解放出来,在这个地球的每个大洲,无论是在发达抑或发展中,大量人继续向城市迁移,这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潮流。与此同时,食物、水以及其他资源从乡村源源不断地运人城市,以支撑城市的运行。然而,城市人群却基本上没有参与生产这些他们所赖以生存的资料,他们消耗着地球,却是以一种层层中介的间接方式。一个普通的城市人同他们所生活的地球,或者与那些延续他们生命的自然力量与资源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直接的接触。 在科尔组画绘成后不到一个世纪的时光中,世界文明经历了帝国的兴衰,城市的崛起,终是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处身战争中心的德国人奥斯瓦尔德斯宾格勒(owald pengler),在战后他眼中文明的冬里,出版了西方的没落一书。带有明显神秘主义倾向的斯宾格勒进化论,因而其历史观亦与此时兴起并逐渐占据主流地位的进步史观迥异。这种差异不仅存在于他对西方中心论的挑战,同样在于他将文明比拟为一种超级有机物(uperorganim),历经出生、成长与的过程,在春夏秋冬的节序中完成历史的循环。斯宾格勒对文明历程的描述呼应了科尔百年前的组画,几乎可成为它的文字注解。对他而言,农业促生一种新的情感,“敌对的自然变成了朋友,土地变成了大地母亲”;而“本身是依次从大地景观中生长起来的,它不断地更新并强化着人与土地的亲密关系只有在拥有大城市的文明中,我们才再次对这些根源表示蔑视,要让自己挣脱它们”。斯宾格勒认为,在每个文明的青春期产生的城市,并非真正的城市,而是乡村的衍生物,因为二者在精神上是一致的,都根植于土地之中;只有文明晚期的城市,方培育出城市独立的智与心灵,令乡村成为自身的附属,并对之不断进行剥削,终导致后者的破产。自然与乡村都成为城市的异域:“世界城市的出现标志着有机成长时代的结束和无机的、漫无节制的无限堆积过程的开始。另外,如今还出现了那种人工的、数学的、接近与土地隔离的产物,即城市建筑师设计出来的城市,它们纯粹只是一种心智的满足。” p3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