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脊有点坏,综合8品、从现代学术的意义上讲,中国近代的梵藏汉佛典研究,最早开始,是在北京大学。1918年,爱沙尼亚——当时还属于俄国——的梵文学者钢和泰(Baron Alexander von Staël-Holstein),由当时香港大学的校长爱里鹗(Sir Charles Eliot)推荐,再经北京大学教授胡适的介绍,受邀到北京大学教授梵文和印度宗教史。钢和泰在北京大学任教,一直到1928年。这一期间,钢和泰完成了他对《大宝积经迦叶品》的整理和研究。1926年,他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大宝积经迦叶品梵藏汉六种合刊》一书。钢和泰的书,如果说有什么特点,最大的特点就是把一部佛经的三种语言六种文本同时集合在了一起,同时做了相关的一些研究。 钢和泰的《大宝积经迦叶品梵藏汉六种合刊》,当初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介绍人是梁启超。梁启超因此为这部书写了一篇书序,书序中讲到钢和泰整理《大宝积经迦叶品》的情况,说明这项工作的意义: “钢先生将全经逐段分开,把六种文字比较对照,他所费的劳力真不小。我们有了这部合刻本,第一,可以令将来研究梵文藏文的人得许多利便,增长青年志士学梵文的趣味,为佛学开一条新路。第二,用四部译本并着读,可以看出翻译进化之迹及其得失,给将来译家很好的参考。” 梁启超是近代最有见识的学者之一,他的意见当然很对,不过,在梁启超讲到的这两点之外,我还想补充一点,那就是,这样的做法,对于真正理解文本的原意或者了解文本前后的变化,可以提供很大的帮助,有很重要的价值。佛教的义理,很大部分是通过经文来传达。一部经典,如果既有梵文的原典,又有汉译,还有藏译,几种文本,合在一起,对比阅读,对比研究,无疑对明了义理方面的问题有极大的帮助。钢和泰的书中,已经有不少的例证,只是钢和泰自己的兴趣主要不在这方面,所以没有更多的发挥。佛教有一个说法,讲在释迦牟尼涅槃之后,佛弟子理解佛法,有几条规矩,其中一条是“依法不依人”,再有一条是“依义不依语”,还有一条是“依了义不依不了义”。几条都与佛典有关。怎么理解佛典的本义,梵藏汉佛典的对比研究无疑是一个有效的途径。这一点,不仅对学者们很重要,对佛弟子们也不无意义。 而且,我们还应该看到,这种从文本的比勘开始,进而深入到各方面的研究题目,由梵本而汉译本而藏译本,寻找问题,解决问题;或者再倒过来,由藏译本或汉译本回溯梵文原本,其实是前后左右都有许多文章可做。把梵文、汉文、藏文的文本结合起来,考察其中的异同,几乎是近一百年来佛教文献研究的经典模式之一。钢和泰是这样,林藜光是这样,陈寅恪、吕澂也是这样。至于国外的学者,例子就更多了。就这一点而言,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对勘和翻译,还应该有更宽的国际性的学术眼光和学术视野,有充分的问题意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追踪前沿的研究题目,争取有新的发现。我们现在不是经常讲,要跟世界学术接轨,甚至要想赶超,接轨的途径很多,这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努力,又有所创新,赶超也不是不可能。 回到北京大学的情况来讲,钢和泰在1928年离开北京大学,去了哈佛大学,但不久又回到北京,直到1937年在北京去世。这一年,卢沟桥事变发生,日军占领北京,北京大学被迫南迁昆明,八年抗战期间,当然谈不上梵文和印度方面的研究。1945年8月,抗战胜利。1946年初,北京大学回到故都北京。大局甫定,校长胡适与此前代理校长职务的傅斯年便决定,在北京大学正式建立东方语文学系,同时聘请季羡林先生担任系主任。促成此事并把季先生介绍给胡、傅二位的,就是陈寅恪先生